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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小棺的刹那,整朵青莲轰然闭合。黑暗中响起婴儿的啼哭,随后是利剑出鞘的清越龙吟——
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刺破黑暗。
剑身一面刻着\"葬天\",一面刻着\"逍遥\"。
而剑锷处镶嵌的,正是那枚烧焦的剑穗。
\"现在...\"
洛尘的声音从剑中传来。苏九夭握剑的右手突然透明化,骨骼浮现出与剑纹同源的星路图。
\"该斩断最后的轮回了。\"
剑锋轻划,环形星河应声而断。溃散的星砂中浮现出三十六重剑劫的真相:每重劫云深处,都悬浮着一口冰棺,棺中锁着历代渡劫失败的\"洛尘\"。而此刻,这些棺椁正随着星河断裂纷纷崩解。
当最后一重劫云散去时,苏九夭在虚空尽头看到了——
一座星砂凝成的孤坟。
碑上无字,只斜插着一柄木剑。
剑柄上缠着的,是她三百年前遗落的发带。
血玲珑丝带突然飞向孤坟,在碑前凝成暮云烟最后的虚影。她伸手拔出木剑,转身对苏九夭微微一笑:
\"师姐,这次...\"
\"换我来等。\"
木剑挥落的瞬间,整片星穹亮如白昼。苏九夭感到手中剑突然变得滚烫,葬天与逍遥的刻痕交融成新的铭文:
**「无劫」**
星砂坟冢轰然开启,里面飞出的不是尸骨,而是万千星光汇聚的河流。河水倒映着所有世界的倒影,每个倒影里都有一个\"洛尘\"在挥剑斩向虚空。
当所有剑光汇聚到一点时——
苏九夭看到了真正的归途。
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路上走着无数持剑的背影。
而路的起点处,插着柄熟悉的逍遥剑。
剑柄上挂着的青铜指环...
正随风轻响。
青铜指环撞击剑柄的声响在虚空中荡开涟漪。苏九夭踏上归途的刹那,手中的无劫剑突然震颤,剑身上的星砂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另一行铭文:
**「剑无归处,心是彼岸」**
路旁的星砂突然凝聚,化作暮云烟的模样。她不再是血玲珑剑灵,而是一袭素衣的少女模样,指尖缠绕着那根褪色的发带:\"师姐,这条路只能走到半途。\"
\"为何?\"
暮云烟指向道路尽头——那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将逍遥剑一次次插入自己的心脏。每刺一剑,道路就延长一截,但剑刃上的裂痕也更深一分。
\"洛师兄以心剑为引,斩出的归途有去无回。\"她将发带系在无劫剑上,\"除非...\"
发带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初代阁主最后的记忆碎片:
旧神公主将混沌青莲种入自己心口时,眼角有泪滑落。那滴泪坠入莲心,化作一枚种子——正是后来苏九夭心口那枚青铜钥匙的原型。
\"除非什么?\"
暮云烟的身影开始消散。她最后指向苏九夭的心口:\"除非葬剑人...愿意成为剑鞘。\"
无劫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浮现出三百道细小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映出一段记忆:
第一世洛尘在雪山之巅自绝经脉;
第三世洛尘跃入铸剑炉;
第七世洛尘任由万剑穿心...
九世轮回,皆以己身葬剑。
苏九夭右眼的剑印突然灼热。她终于明白初代阁主那句\"剑劫非劫\"的真意——所谓三十六重剑劫,不过是洛尘在归途上一次次杀死自己的轮回!
道路突然剧烈震动。尽头的模糊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与冰棺中相同的面容。他手中的逍遥剑已经残破不堪,却仍坚定地刺向自己心口:\"苏九夭...回去...\"
剑锋入肉的闷响中,整条归途开始崩塌。
苏九夭突然将无劫剑倒转,剑尖对准自己心口。混沌青莲的根须从伤口处疯长,缠住剑身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洛九霄!\"她喊出初代阁主的全名,\"你看清楚了——\"
青莲根须突然暴长,刺入归途地面。那些根须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诀,正是《葬天剑经》缺失的最后一页:
**「以身饲剑者愚,以心葬剑者痴,唯剑人两忘者...」**
**「可得逍遥」**
残破的归途突然亮起星光。洛尘的身影停止自戕,他手中的逍遥剑脱手飞出,与无劫剑在空中相撞。
\"铮——\"
清越剑鸣中,两剑交融成一柄朴素的三尺青锋。剑锷处的青铜指环突然开裂,露出内里藏着的一粒星砂——那里面蜷缩着婴儿状态的洛尘与苏九夭,两人的小指被一根红线缠绕。
道路尽头的\"洛尘\"终于露出微笑。他的身体如烟消散,唯余声音回荡在星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
\"...葬天剑意。\"
崩塌的归途突然重组,化作一条横贯星河的锁链。链环上刻着所有世界的名字,而锁链尽头——
悬着一柄没有开刃的木剑。
苏九夭握住木剑的刹那,整条锁链哗啦作响。无数世界的景象在链环上流转,她看到:
九霄界的倒悬剑山重新生长;
葬天原的青铜巨门变成孩童的玩具;
星穹深处的混沌青莲,正在某个小院的瓦盆里静静绽放...
木剑突然发出嫩芽。
新生的枝条缠绕上苏九夭的手腕,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花心处躺着粒晶莹的露珠,倒映着最简单的真相:
三百年前那个雪夜。
寒潭边初遇时。
洛尘问她名字时。
眼底藏着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