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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着蛮骨，在崇山峻岭的夹缝间艰难前行。

漫长一夜的奔逃与血战，几乎榨干了二人的体力。蛮骨的气息益发微弱，肩上那道毒镖创口乌黑溢血，侵蚀着最后一线生机。

“蛮骨，撑住！”

叶无尘焦灼地观察蛮骨的脸色，灰败如死灰，身子几乎要倒下。可即使如此，蛮骨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不肯闭合。他似在强忍痛苦，想要说话，却只吐出嘶哑的声音。

“别说话，先省口气。”

叶无尘咬了咬牙，把蛮骨半背在肩上，加快步伐。

前方云雾散开，他能清晰地辨认出脚下山道。这是通往葬神渊最险峻的路径。崖壁屹立，深渊瘴气隐隐翻腾，宛如不断吞吐着死寂气息。

就在不久前，他们才从这无尽深渊逃出生天，如今却不得不再次折返。葬神渊生机渺茫，可也许是唯一能让他们脱困的希望。

“厉兄，放……放我下来……”

蛮骨声音嘶哑，随时可能昏厥。

“不行，你再坚持片刻。”

叶无尘瞥见悬崖下淡淡黑气翻滚，一股腐味迎面扑来。对普通修炼之人而言，这种毒瘴是九死一生，但他曾来过，自然比神殿和联盟爪牙更熟悉此处险情。

他深吸口气，迈步走向那嶙峋山崖，将蛮骨背着向下攀行。

不多时，野草湿滑，乱石尖锐，两人跌跌撞撞地进入葬神渊外围。空气中弥漫迷雾，能见度极低。蛮骨每走几步都要停下喘息，一路压抑的疼痛让他心跳紊乱。

“血池还在底下……再撑一会儿……”

叶无尘回想起当初坠崖重伤时，在那“噬运系统”帮助下侥幸续命。血池中留下的诡异气运与毒瘴相互交融，或许可为蛮骨解这致命之毒。

他加快脚步沿着记忆中的断崖往深处行进。

毒瘴窜动，四周时有惨白骨骸突兀地冒出。蛮骨硬咬牙关，彻底失去语言能力，仅能跟紧叶无尘脚步，一旦慢下来就会被毒雾侵蚀更多。

叶无尘见他身体摇晃得厉害，立刻扯出一截布条绑住蛮骨的手腕，固定住背上的蛮骨，避免他摔落。

一路颠簸，来到山壁下某条漆黑狭缝，正是他们当初通向血池的小径。只不过入口岩层塌陷，形成一道难以攀爬的裂口，雾气又比往常更浓。叶无尘毫不迟疑，顶着岩壁碎落的危险，费力清理起障碍，硬生生挤出可通行的一线空隙。

“进去！”

他把蛮骨推进裂口，再自行翻跃。摔落那头时，脚踝一痛，差点崴倒，可他强忍住，定睛一看：洞窟之中依旧灰暗阴冷，空气满是霉味与血腥的混合。

正欲点火把，“咕噜噜……”耳边传来熟悉又阴森的水涌声。

顺着洞壁小心摸索，往里走了几十步，眼前渐渐出现一片地下水潭，黝黑中透着红芒，那就是曾给予叶无尘第二次生命的“血池”。四周堆满碎骨，漂浮着一些不明生物残骸，像是岁月的沉淀又如同地狱景象。

“蛮骨，你撑住，我先试试。”

叶无尘先将蛮骨放在岩石上靠稳，然后慢慢走到血池边缘，伸手探下水温。池水冰冷刺骨，却隐含某种诡异的能量。当初正因它与系统产生共鸣，他才会获得“噬运”之力。

“若还是同样方法……或许能刺激体内毒素排出？”

他咬牙：“哪怕冒险，也要救他！”

扯下外衣，利落将蛮骨挪近池边，让他胸口以上保持在水面之上。蛮骨整个人浸入血色水体时，嘴里发出低沉痛吟，初始痛苦非常，但随着片刻后红雾翻涌，身上那黑斑似被中和，表情渐显舒缓，呼吸也趋于平稳……

“果然有些效果。”

叶无尘心头稍安。正想再仔细探看，忽然洞窟深处传来“滴答……滴答……”奇怪异响，紧接着岩壁上一道血色流光闪过，与脚下血池相互辉映。

这一幕，让他想起第一次来此时，也曾见到类似现象。

当时玉符碎片似乎与葬神渊某种上古之力有所共鸣，从而引发了系统觉醒。现今，他怀里依旧带着从分殿石像额间夺来的玉符碎片，与先前叶家遗留的一部分结合在一起，闪着微微红光，似在回应这股神秘能量。

“嗯？”

叶无尘皱眉走到一块突出的岩台，发现上面竟又横陈着一具未知尸骸。死者衣衫破败，面庞已腐蚀难辨，唯有一条右臂骨架紧握着另一块玉符残片。看其轮廓，隐约与先前葬神渊底那具和他相似的尸骸腐蚀程度无二，只是时间久远，难以分辨来历。

“怎么会有如此多相似线索？”

他心里震撼，从那骸骨手中，小心拿起这第三块碎片。正要细看时，玉符与他的碎片合二为一，发出刺眼血光。瞬息之间，耳中传来系统的提示：

“检测到关键混沌碎片……弑神记忆再次激活中……警告：能量阈值不足，需大量气运支撑，否则强行融合可能引发宿主体崩溃。”

叶无尘捏紧玉符，一阵苍凉失落。

他体内剩余的气运不多，短时间难以满足融合所需。然而，下一刻血池本身的红雾突然翻腾，对他状若回应般向玉符涌来。仿佛此地早留有上古“弑神者”的残余力量，一旦感应到拥有者降临，就自发为其补充能量。

“这是走运，难不成再现……机缘吗？”

叶无尘心潮涌动，却又担心强行融合的风险。

“若停步不前，我拿什么去对抗林老魔与神殿？灵儿生死未卜，蛮骨又在这里命悬一线……”

脚下血池水纹荡开，声音仿佛远古巨响回荡在洞窟上方。外面的毒雾汇入池中，与殷红鲜血相互交融。蛮骨似感应到这股波动，发出低沉闷哼，却没再昏迷过去。

“不管了，赌一把！”

叶无尘深呼吸，走近池水中央淹没至腰部，双手将三块合一的玉符呈于胸前。系统机械音依旧在耳畔回荡：“吞噬或许能让你开启弑神模式，但仍有极大风险。是否继续？”

“继续！”

叶无尘咬牙，眼神坚决。

上古秘密与眼下现实，他再无退路。

若要救人、复仇、逆天道，唯有前行。

话音刚落，玉符骤放耀眼血光，配合周遭血池共鸣，形成一道螺旋漩涡。叶无尘只觉体内灼热与冰寒共存。

他的意识陷入与上古弑神者残留记忆的回旋里。

一幕幕画面飞逝。

人族先祖被锁链贯穿，神殿俯视众生；有人手持噬神兵器反抗而起，血染天穹。那手持神兵如同神明一般的背影，隐约像是苏璃身姿。以及叶家族人在熊熊烈火中绝望嘶喊……

记忆碎片骤然崩散，在他脑海中重组，带着刺骨的灼痛和前所未有的愤懑冲击。

体外的血池翻滚更猛，其血浪冲腾间，仿佛化作无数亡魂呼啸。蛮骨在池边虽险些被波及，却也隐隐受到这股力量的滋养，当初锁链状的黑斑毒彻底消散，令他呼吸稍微平顺。

不知过了多久，洞窟顶端的岩壁上发出咔咔巨响，像是什么封印被松动。

叶无尘缓缓睁开眼，额头冒出星星点点的血凤花纹，一闪而逝，系统提示也随之而来：

“弑神记忆：整合度28%……检测能量不足，需更多碎片与气运。‘弑神模式’尚未完全解锁。”

他微微苦笑，虽未彻底完成，但至少又迈进一大步。

他抬头看向蛮骨，确认对方依旧昏迷，却明显褪去了黑斑，绝处逢生。

“还能再活……很好。”

叶无尘咬动自己嘴唇，强迫神智保持清醒。

他将玉符藏好，回想着记忆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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