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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点,冬日士兵们怕去晚了饭菜生冷,刚宣布开饭整个练武场就散光了。
林奕梦和林静初没怎么费力,就在比武台旁边的枯草堆处找到了黑色短裳红发带的方芝。
似是兵部尚书提前叮嘱过,应有不少人都认出此女非方兰,而是她的胞姐方芝,但总归都是玩闹一起长大的,尚书直言可信,那便可信。
“练得如何了?”
方芝警觉,下意识又想挽弓搭箭,被突然蹦到脸前的林奕梦一惊,瞬间消了敌意。
“弟弟们今日有空,约着一起来了。”方芝看了林静初一眼,又安抚性地摸了摸企图吓人的林奕梦的额头,在身侧找了块石台,三两下抹净上面的积雪,大大咧咧地坐了,倒是一举一动和方兰一个样,“没有被别人发现吧。”
“没有。”林静初一板一眼地回答,“只要你这斥武营让我们放心,那我们在外面的举动你也可以放心。”
方芝点点头,对他过于正式的言谈举止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笑道:“所以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她顿了顿,“可是婉昭仪那边出了什么事?”
她非常聪明地不用姐妹相称,只叫封号,这也是前些日子林奕梦教给她的,不易让人找了错处。
“你且放心吧。”林奕梦冲他两人眨眨眼,“前几日你们俩和那老皇帝谈事的时候,我托她那位叫承顺的老相好也帮我办了件事。”
*
长乐宫一片静寂。
还是方兰先开了口,她依旧被束着腰,保持着紧贴在他怀里的姿势轻声道:“嫔妾只问一句,一会儿嫔妾说的,皇上可信?”
启光帝沉默,他盯着女子从平静逐渐转为苦涩的一张脸,冷漠开口道:“你先说,朕在听。”
瞧瞧,这便是帝王,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说听听看。
若是实话实说,不信是死,若是谎言,那信也是死。
她又同榻上的姑母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在说:这宫墙下的女子有多么不幸。
生于枝鸟,却囚于笼,笼开之日,蹉跎方始。
“那好,皇上既然愿意听,那臣妾便说。”方兰的脸色停在让启光帝琢磨不透的冷漠上,“嫔妾今早的养生粥是亲手做的,未假手他人。”
“以黄米为底,辅以芡实、山药、党参等十六味药材,熬制两个时辰而成。”她苦笑,“本想再煮得久些,却被膳房的嬷嬷泼了,臣妾没办法,忙手忙脚地捡砂锅,迟了一步,全被泼干净了。”
启光帝视线转到她故意露出的、烫得已经起了水泡的指腹上。
方兰见他神色松动,继续演戏道:“中药若是加了性甘之物,虽于口感尚佳,却终归弱了药效。臣妾不愿皇帝天天喝这苦汤,便想着前期苦些,后面便都是甜了。”
她冲姑母使了个眼色,娴贵妃立刻心领神会道:“陛下,臣妾看这孩子说得倒也情真意切,总不能无端冤枉了,不若陛下请御医前来查验一番,可好?”
启光帝已被她真言假语地哄骗住了一二,自是顺势而下,挥手让兴全去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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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你让兰......婉昭仪使得苦肉计?”方芝惊叹,险些说漏了嘴,她眉眼弯弯,“当真是好计谋,如此皇帝必心存愧疚,行事也更便宜。”
林奕梦见系统也露出赞许的神色,洋洋得意地踩着石板,对着二人低声道:“等到太医来时,注定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早晨喝下的粥本来就是无毒的。”
“毒在熏香里?”林静初问,他现在觉得宿主的脑子比空间仓的电脑靠谱多了。
林奕梦神秘兮兮地摇着手指:“不止不止,若不是小太监帮了忙,我还真不知道,早晨的毒是熏香和金銮殿的茶水混合才可发挥最大效用。”
他继续说着那些足以诛九族的弯弯绕绕:“单有茶水一种,毒性不大,整死那老东西遥遥无期。方兰负责的是晚上那碗汤粥,但是她厨艺不精,启光帝第一次新鲜会尝一尝,三两天下来一定会有所怀疑,既然这样,不如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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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张太医拱手,“昭仪娘娘这碗粥无毒。”
“不仅无毒,甚至可以舒筋活血,强身健脾,为陛下增福添寿啊。”张太医摸着胡子,吉祥话不要钱地往外撒。
此人是太医院的院判,不站队也无法被收买,皇帝最是放心。
启光帝眉头舒展,将怀里的女子揽得更紧:“是朕不对,错怪娇娇的一片好心了,以后娇娇做的,不管什么,再难吃朕也吃得一干二净,好不好?”
方兰知道,这事已经达到效果,只需再推一步见好就收。她将启光帝打情骂俏似地推了推,嗔道:“这几日都不做了,反正陛下不差我这碗,其他姐姐那儿多得是还不用找太医验毒。”
启光帝挥手叫殿内人先退,好言好语地低声哄着,不过几息,长乐宫偏殿的大门便掩在轻//喘//娇//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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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方姐姐可放心了?”林奕梦轻声安慰,“婉昭仪比你想的要坚强得多,而且我也已经申请进了礼部当值,后面的诸多事宜都可以提前布控。”
方芝晃着酒壶冲两人一扬,感激之言不便多说。
编制精巧的黄色绸带迎风飘动,或许只有这里还能见到少女闺中一点翘首以盼的思绪和端庄玲珑的书卷气,缠着火红的发带,稳重且张扬。
林静初对自己这位剧本里的“员工”甚是满意,不由地多说了几嘴:“五日后便是围猎,届时皇帝一定会让你参加。你的骑射练得怎么样了,光会固定靶可不行,可以减少上场次数,但不能不上。”
林奕梦在他身边挤了挤,伸手乖宝宝一样地插嘴回答问题:“对对,你最好先下手为强,越快凸显自己,老皇帝越不容易起疑心。”
方芝随手射了一箭,正中靶心,她却摇摇头,轻声道:“固定靶可以,骑射我总是有点害怕,一害怕手就不稳,别说靶心,现在能中靶的次数都很少。”
她去马厩牵了马,学着妹妹的样子兜了一圈,突然夹着马腹加快,侧身于左侧,对着靶位拍马三箭。
姿势学了十成十,只是两箭均脱靶,一箭斜斜插入草靶边缘,怎么看怎么不合格。
林静初叹了口气。
林奕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将箭拔下来,冲两人晃了晃,高声道:“中了一个,发挥失常之事时常有之,要不再试试?”
方芝利索地下马接过,摇头。
“试过很多天了。”她有些气馁,“最好的成绩也是只有两支在靶上,更别谈射中靶心。”
“若是移动靶呢?”林静初看向马厩,“我的意思是,持草靶之人也在马上。”
林奕梦摆手:“你当持草靶之人这么厉害,时时刻刻能帮方姐姐保持固定靶的距离?而且......”他用箭头在掌心轻轻戳了戳,“而且就算持靶之人可以保证距离以及方向,又必须选择反骑马背,才能看到方姐姐的马在哪儿。”
反骑马背加保持方向距离,想想都难。
林静初没想到这点,听他一说,倒有几分道理,思忖片刻,又道:“那只剩一个办法了。”
他压低声音:“作弊。”
*
晚间,启光帝如愿留在长乐宫偏殿吃了晚膳,兴全替他收拾妥当,从旁侧食盒里又端了碗汤出来。
与早晨的瓷碗是同一套,只是看着碗中的汤食不尽相同。
启光帝皱眉,看向旁侧有些困倦的女子低声道:“娇娇不是赌气近些时日不再进膳房了?”
方兰把头侧向一处,不理他。
兴全将汤匙归置整齐,方才轻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