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坛文学网>所有人都以为我处心积虑 > 第十六章（第2页）
第十六章（第2页）
而留下喝酒的人们也将脑袋转向梵西。钱是大家都会关注的话题。
“这是一部分原因。”梵西笑了笑，“贵族有庄园，每年都由农户向他们上缴租金。这是他们的财富由来；工厂主有工厂，除去工人的工资外，卖掉商品所得是他们的财富来源；商人买入卖出商品，中间的差价是他们的财富来源。”
“打个比方，我手上的这个杯子，铁制的，出自联合矿业公司。”
“从矿山中开采出来的下等铁矿，一个铜币可以卖十磅。铁矿天然的就值这么多。但是经过运输、冶炼、售卖，老板用了三个铜币才买下这个一磅杯子。假设联合矿业公司卖出了十个杯子，就能赚三十个铜币。”
“当然联合矿业公司不能把这三十个铜币通通拿走，他需要支付铁矿、运输、冶炼、售卖的成本和人力。”
她不知从哪拉出一张黑板，在上面写下：商品=原材料+经营成本+利润
“也就是说，杯子的价值来源于它本身的天然价值加上剩下的那些成本、人力等我们称之为剩余价值的价值。”
“天然价值很容易衡量，一个铜币可以卖十磅下等铁矿，根据市场的供求关系有所浮动，但不会脱离这个范畴。但剩余价值，作为劳动者心血的结晶，它该如何衡量？”
“依据工人的工资而定？”
梵西看着回答的那位学生：“那工人的工资又依据什么而定呢？他维生所需要的衣食住行的费用？他养育儿女所需要的金钱？”
学生身后，有饮酒的人低骂出声，酒馆里的工人显然比学生对于金钱更加敏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每天要生产多少个杯子，而他们的日薪又是多少。
“假设你是工厂主，你会选择以上哪项作为你的利润主要来源呢？”梵西的手指在她写下的铁矿、运输、冶炼、售卖之间依次划过，“是这些？”
她的手指最终落到了“剩余价值”这个词上，“还是这个？”
“无论一个工厂主宣称自己拥有多么先进的魔导技术，有多么便宜的原料来源，他们最终获得大量利润的途径都逃不开剩余价值。”
“而最高明的工厂主会选择用工作越多薪资越多的陷阱来诱使工人增加工时，而工人工作时间越长，工厂主就能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这相对于他们支付给工人的薪酬来说只是指甲缝里漏出的食物残渣。”
“工人能够通过大量工作来获取像工厂主一样的财富吗？不可能。因为工厂主支付的薪酬只能维持工人基本的衣食住行，即使因为勤劳而暂时获得了更多的财富，也不过只能获得更好的衣食住行体验。工厂主一定会维持工人的温饱，来促使他们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剩余价值，直至死亡。”
一个喝着麦芽酒的中年男子低骂一声：“老子不干了！”
看来他听懂了，梵西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写到：“杯子被创造出来，如果卖不出去，就没有任何意义，更别提兑现价值。剩余价值要在生产中创造出来，还要在流通过程中才能实现。经过资本的循环和周转，实现剩余价值。”
“如何榨取更多剩余价值？除了拉长工人的时长，最高效的办法当然是招收更多工人。因此赚了钱的工厂主通常会拿出一部分钱来扩建工厂，实现扩大再生产。我记得，联合矿业公司二十年前还只是圣嘉兰境内的一个小公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笼罩着大半帝国的庞然大物。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钱生钱又生钱，这群黑心鬼就越来越富了！”那个嚷嚷着要不干了的中年男子满脸通红，愤愤地踢了两下椅子，厚实的大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梵西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中年男子还挺有悟性的。
“扩大再生产需要有地、有人。人和地从而来？”梵西看到台下有些学生有些昏昏欲睡，有些工人直接打包了麦芽酒离场，轻轻敲了敲黑板，“在座有不少工人是从黑土城和白桦城搬过来的吧？贵族用低廉的价格收缴了你们的土地，又将你们赶出了世代繁衍的土地，转而将这些土地承包给联合矿业公司扩建工厂。有些人直接进入了那里的工厂工作，而有些人选择了来到苔藓城，因为这里的工厂能给出更高的时薪。”
“太坏了。”台下的一个学生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土地、精力、时间全部被他们拿走了！”
梵西点点头，环视了一圈酒馆。
能完整听完留下来的人不多，但他们面上都露出了思考或愤怒的神情。
在她预期之中。
在眼神扫过面对角落里小猫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她一拍脑袋，坏事了。看见大家听见塔莱夫人的演讲很激动，顺着大家的情绪把剩余价值学说给讲了，原本今天是打算讲货币学的！她辜负了安娜的期待！真该死！只能让她下周再跑一趟了。
她一边懊恼着，一边用传音魔法向安娜道歉：“抱歉啊，安娜。今天的分享计划临时变更了。下周，下周一定照常进行！”
“没事的老师。”安娜的尾巴轻扫着地板，一双圆溜溜的猫眼还是那样看着她，“就算问题没得到解决，我也很有收获呢。”
梵西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边写边说：“最后给大家留个问题——金币为什么是金币？”
“本次分享结束，欢迎大家来找我讨论。”
她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画下圆润的弯钩，心中还是很满意的。这次的听众比以前多了不少，希望以后还能更多。
收笔结课之际，她感到一道视线始终盯着自己。
不是安娜，是谁？
她转过身，一位身穿黑暗女神教会黑色修女服的女士向她友善地笑了笑。
黑纱掩面，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是她？
那个曾经给莉莉安做告别仪式的修女？
梵西追出酒馆，可对方早已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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