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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基地乱成一锅粥。

暴动的Alpha从牢房里冲出来，夺过守卫的枪支，追着守卫和白大褂们疯狂射杀。

飞船炸毁建筑墙体，堆积的尸体露出来，成片成片地挡着路，吓得逃窜的Omega惊声尖叫。

紧急防御启动，尖锐的报警声刺破耳膜，红灯高频闪烁着，照亮了空中的粉尘以及地上的尸体，照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可不过几分钟，防御系统立刻瘫痪。

安娜从飞船上跳下来，一个稳当的姿势落地，扛着机关枪往前跑，一边跟明珂说：“她们在逃生通道，跟教授一起。”

明珂跟上去，怒道：“不是早就叫你动手了吗？”

按照明珂预估的时间，这会安娜应该接回来李棠和兰佩儿，她们坐着飞船离开就行。

安娜：“抱歉，我并非只听命于你一个人。”

明珂：“那是李棠的命令？她在想什么？”

安娜：“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明珂没再往下问，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她们都带回去。

士兵发现了他们，安娜迅速开枪扫清障碍，后知后觉说：“我又杀人了。”

明珂：“杀人没什么大不了，你是仿生人，不应该有负罪感。下次我重新给植入代码，帮你消除没必要的负罪感。”

“可我还是希望保留这个，女皇陛下最初设计我就是想让我更像一名人类，拥有人类的情感和思考方式。”安娜一个翻滚躲开射击，击毙高处的狙击手。

更多的无人轰炸机袭来，安娜替她开路，明珂冲进逃生通道，随后安娜追上来，解锁了一辆停靠的摩托。

明珂坐在摩托后面，瞄准射击追兵，安娜带着她一路飞驰，从逃生通道进入海底隧道，最后来到了一个水下的实验基地。

海水被人用透明建筑材料隔开，像一层薄膜包裹着空气，分离出人类活动的空间。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水族馆，她们周围的海水里有鲸鱼飘过，身上布满伤痕，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明珂：这些……难道也是实验品？

安娜将摩托规范地停在停车区，还将旁边乱放的一辆三蹦子摆正。

前面有五条通道，通往不同的水族区。

明珂：“她们刚刚就这里，我能闻到……”

安娜吸了吸鼻子，一脸疑惑，“你能闻到什么？”

“她的信息素，跟我来。”

*

兰佩儿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形，下巴许久没有收回去。

隔着一层透明膜，兰佩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漂亮生物，忍不住惊叹：

“真没想到……这么美丽的生物，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李棠面无表情，和水中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对视，不过片刻，她转过脸去，身体微微地发抖。

教授盯着水中的倩影欣赏了一会，神情自豪地说：“这是绿水星球的瑰宝，当初为了抓住她，军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损失了不少将士。”

兰佩儿懵懂地问：“她被关在这很久了吗？”

教授：“可不是嘛，从抓到她到后来建立这个深海基地，有七十多年了，从我祖辈们开始，他们就在这里研究她。”

兰佩儿：“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教授露出笑容，他启动一旁的开关，伸缩电.击.枪插.入水体，“滋滋”地电离出火光，水中的生物像筛子一样发抖，鳞片纷纷掉落，她流出眼泪，痛苦嚎叫，身体狠狠撞向透明膜，然而柔软的材质有着极强的韧性，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她的泪水浮上水面，被水上忙碌工作的小机器人收集起来。

这种情况显然已经发生过千千万万遍，水中生物身上遍布撞击的伤口，薄膜虽然承受了撞击，但日积月累，有的地方也出现了裂纹。

教授切换电流模式和强度，李棠“啪”地关掉电机，眼神冷得瘆人。

“干嘛生气？你们以为那些嫁接在你们身上的生物组织，是怎么跟你们的身体融合的？没有这个伟大的生物，那些被辐射、被电击的Alpha根本不可能活下来，那些漂亮的Omega也不可能活下来。”

“你们应该感激她——是她让绿水星球变得强大，是她创造了无数强悍无畏的机甲战士，让我们的领主有能力去征服绿地，也让我们拥有了你们这样可爱的生物。”

教授摸了下兰佩儿的脸，兰佩儿嫌弃地擦了三遍脸，皱着眉头凶狠狠地看着教授。

“别担心，你们的设计方案已经出来了，我一定会给你们改造得漂漂亮亮，让领主大人对你们爱不释手。”

兰佩儿戴着装饰用的猫耳，噘着嘴翻白眼，教授口水都快流出来，“真可爱——”

李棠：“你的实验基地都被毁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领主大人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不过别担心，小可爱们，我们马上会有新的家，毛绒绒的温馨的可爱房间，比原来的房间还要棒。”教授擦擦口水，来到控制板前启动紧急预案，一边嘀咕道，“可惜没能把那些实验品全部带出来，没办法了，只能先这样——”

随着他启动预案，一架潜水艇靠近，将蓄水池的口子和实验品的池子连接，水中的美丽生物和海水被一股脑地抽进了潜水艇中。

与此同时，潜水艇的入口和他们所在的区域连接。

两排持枪的士兵下来，守着他们登入舰艇。

教授抓着兰佩儿的手，“我们也该走了。”

兰佩儿挣扎着大叫，咬了教授一口，这时候明珂和安娜赶来，明珂喊了一声：“当心！”

李棠拉着兰佩儿闪躲，安娜开枪扫射，双方对狙。

安娜中弹，像个女武神一样继续扫射，明珂肉.体凡胎，只能暂时找地方掩护。

李棠趁机断掉电源。

深海底下一片漆黑，激光扫射的路径反而清晰可见，在空中形成绿色的条形码。

危险无处不在，连女武神安娜都无法招架群攻。

这时候李棠喊了一声：“小5！往这开枪！”

明珂不假思索，电磁炮打在一块有裂纹的地方，下一秒巨大的水压泄进来，薄膜被穿破，海水吞并了所有！

水位迅速上升，明珂身体离地，被巨大的压力冲得不知去处，但很快她的身体被抱住，熟悉的体温贴过来，眼前拂过一抹水晶般粲然的尾翼——

她知道自己在李棠的怀里，没有挣扎，节省着呼吸，她们逆流而上，接着被潜水艇的抽水机抽进了蓄水池。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声尖锐的鸣叫震得明珂心跳如鼓响，她看向声音的源头，那是一只体型硕大、伤痕累累、皮肤裸露、鳞片凋敝、头发稀疏、面目狰狞的绿色人鱼，李棠的身躯与之相比实在过于弱小。

她眼神凶残，歇斯底里，朝李棠发出尖锐爆鸣，紧接着发动攻击——

那生物大嘴一张，两排锯齿似乎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明珂心跳都停滞了，脑子里甚至出现了走马灯。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的生活处于什么状态？

好像也不是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生病了吗？

她不会被人鱼吃掉吧？

如果真要被吃，那她宁愿被李棠吃掉，和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也不算什么坏事？

一声高频的震荡引得水波颤动，声波超出了人类的听觉范围，明珂只能看到李棠开口，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喷薄而出，瘦弱的身躯里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明珂感受到她自心底涌出的滔天怒意，仿佛有滚烫的人鱼之血在她血管中奔涌咆哮，震得她手指微微打颤，她身体绷得笔直，死死护着怀里的明珂，双眸寒光迸射，一瞬间竟吓得那条又老又秃的绿色人鱼退避十米！

李棠抱着明珂游到水池边，安娜也将兰佩儿捞出来，一枪打坏水泵，掀开蓄水池的盖子来到潜水艇内部。

教授在士兵的掩护下刚逃进潜水艇，可一个照面，绿色人鱼突然从蓄水池里跳出来撕咬住他的腿，将他往水里拖，不一会儿将海水彻底染红。

这一幕简直跟恐怖片里一样，兰佩儿看了直接昏倒过去。

谁能管得住一只被关着虐待了七十几年的人鱼出来后不大开杀戒？

仓皇逃窜的士兵们也难逃一死。

此刻李棠的心情非常糟糕，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明珂一眼，似乎要从她眼神里努力辨认出什么，惶恐不安又心有不甘……渐渐地她搂着明珂的手有所松动，似乎在为什么而动摇。

安娜在岸上朝她们伸手：“上来，这艘潜艇可以带我们离开。”

李棠松开明珂，身体一点点沉入血水中。

安娜：“……大小姐？”

明珂：“？”

又老又秃的人鱼大快朵颐后浮上来，嘶叫着跟她说着同类的语言——

“人类不是你的同伴。”

“他们都该死！”

“你应该跟我一起走！”

李棠将脸埋入水中，尾巴轻轻地扫到了明珂的身体，好像在做最后不舍的道别。

那一瞬间，明珂身体里好像空了一块，她立刻反应过来，潜入浑浊腥臭的水底，从身后抱住了白色小人鱼。

“别走。”

明珂咬了下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