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墨坛文学网 https://www.22mt.org]
相邻推荐:你好,我的盖世英雄 来时有微光 武道长生,我的修行有经验 她很乖 你肯定是喜欢我 狂医重生:护夫虐渣养崽崽 从人道至尊开始 良辰奈何美景 舍不得星星 撕掉菟丝花伪装后,病娇大佬他悔红了眼 你无敌了,下山去吧 关于我写不了小说的诗 废太子:戍边三年,满朝文武跪求登基 初熏心意 暴力仙君要渡劫 豪门惊梦:爱与救赎 瑞香 芬芳满堂 因为有你,爱很美 基层人员转型之路:登事业巅峰 第一天骄苏月夕、主角: 秦方 苏如是、秦时记事秦时姬衡
?
这个疑问此刻也正回荡在画行云的脑海中。
临行前,寒千蕊交给自己一个函封好的锦盒,要他前往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再打开盒子。然后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下一步该怎样做。
他不解,却还是照做了。在他跨上白马的那一刻,寒千蕊凝视自己的眼波中涌动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深情,他读不懂。而此时、此地、此身、此刻,画行云打开锦盒,里面是厚厚一叠写在绢帛上的书信。
目光追随着字里行间满溢着的苍凉与哀伤,他终于读懂了。
行云,你从来也不曾追问过我是谁,我的过去怎样,这一点,我很感激。原谅我选择这样一个时刻向你倾诉这一切。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希望你不要厌烦。
你见过虞美人花吗?传说那是西楚霸王的女人虞姬死后所化,比青鸟的羽翼更轻,比泣血的杜鹃更夺目。用娇弱的花瓣迎接着四面楚歌、国破家亡的彻骨悲凉。
开宝八年,我的故乡南唐,草木春深。繁茂的枝条与明丽的花朵在战火硝烟中以最美丽的姿态,决不妥协地盛开绽放,就算是末日繁华,也绝不垂首乞怜。
赵匡胤以一句睡榻之旁岂容他人酣卧,便决定了南唐的命运。
平定江南的大军以架设浮桥的方式渡过了长江天险,唯一可以与之对抗的林仁肇将军莫名身死。
这一年,宋灭南唐。
金陵的街景精致而优雅,梅兰竹菊随意雕刻在某一片瓦当上,听夜雨细细诉说绵远幽怨的情思。
历代帝王珍藏的古玩字画都成为战利品,因为收掠得太多,早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贪婪。对珍宝古玩失去兴趣的士兵,会随意踢上几脚或者故意摔坏几个。只有追逐强暴某个躲藏在宫阙深处的小宫女,才会带给他们一些新的乐趣。
那些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发的小宫女们,以另一种方式对抗着亡国之痛。她们总是趁着夜月朦胧时,将书画收拾出来,燃起一堆火,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变成一堆锦绣灰。
无论被发现多少次,被砍到多少次,依然有小宫女这样做。然后跪倒在高远的夜空下,遥拜着国主前行的方向,拜过夜月,拜过繁花,拜过故土……纤细秀美的身影一跃,没入绚烂的火海中。
没有再多看一眼金陵城的景色,也没有再多落一滴无用的泪水,坐在车中的李煜反而有种莫名的快意。他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他可以写尽风花雪月的凄美,却勾勒不出山河永固的线条。为什么本该成为词人的他却被命运选为帝王,要去承受这亡国的痛楚?
女英坐在右手边,窗格半开,她忍不住卷起帷幔,再看南国最后一眼。
马车突然停住不前,李煜掀起车帘。
十余名宫廷司乐女官,身着云青宫服,伫立于车前。见到李煜,她们齐身跪下,为首女官深深叩首,再抬头时,已然泪流满面。
“国主……”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煜扶住车棱:“你们……你们……”
她们来为国主,弹奏最后一曲,以为永诀。
弦动,乐起,万千思绪,从心底涌起。
车中女英,流下滚烫无声的泪。
李煜再也忍耐不住,伏倒在车上,痛哭不已。身后是大宋旌旗,正自迎风招展。
行云,我的家没有了,永远。
紫藤花掩映在枝叶间,宫门不曾上锁。女孩子们披着长长的头发,倚在栏杆前谈笑自若,不必担心话语被谁听去,因为她们的国主,是那样的温柔。
这样的景色,我曾从母亲那里听说。
它们,不会再有了,即使在我的梦中。
行云,我的南国,我的家,被宋灭掉了。
我不知道帝王的心是怎样的?为什么一定要一统天下?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国破家亡去奠基一个人的野心?为什么要用无辜的鲜血去浇灌欲望的妖娆?为什么一定要践踏我的家园?
行云,你知道吗?
开宝九年,南唐后主李煜,夫人小周后女英被押至汴京,李煜被封为违命侯。
我不知道那几年,他们是怎样度过的,不堪想,不忍思。
他们曾得到过一次离开的机会,赵匡胤后来下过一道手诏,允许他们回去,回到那遥远美丽的南国。
如果他们当时就那样走了,如果命运终于张开了眷顾的翅膀,那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不用背负着仇恨过一生,那样我也许就会选择原谅。可为什么那样卑微平凡的愿望,都不能被允许,为什么要给他们希望后又将它撕碎?
开宝九年,季秋,大宋第二个皇帝登基,易开宝为兴国。
赵光义懦弱又狠毒,手段强硬却又毫无建树。一方面大赦天下,另一方面又不遗余力地捕杀先皇党羽。血雨腥风过后,又下令追捕私自潜逃的违命侯及其夫人。
兴国元年初,李煜被缉捕归朝,他们又回到了那座御赐的宅邸,若无准许,不得出府一步。
这个世界属于所有人,除了李煜自己。
命妇进宫宴饮助兴,是太宗给予女英唯一出府的机会。
李煜还记得入宫前女英的样子,尖俏的下巴与鲜艳的红唇勾勒出倔强而又凄美的脸部线条,一件月白色绢衣从肩头一直垂落到裙摆,雪白的长裙上落满白梅,整个人如同枝头最美的一朵花苞。
她勉强地对李煜笑了笑,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数日后,其他命妇都已回来,唯独女英,没有出现。
赵光义对女英的美貌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想要她成为第二个花蕊夫人。
赵光义命人强行将女英架入寝宫……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月以后,女英从宫中回来,憔悴不堪,然而更令人心碎的,是那凄楚的神情。什么都不必说,斑驳的光影中,命运已在不知名的地方悄悄沉沦。
此后,赵光义令命妇进宫的意旨越发频繁。
每次回来,李煜都不敢看女英的眼睛,不知道那其中究竟会蕴含着怎样令人心碎的神情。
直到那一次,躺在榻上的女英侧过头,默默承受着赵光义似乎永无尽头的索取、冲击时,无意间发现,竟然有数名宫廷画师正躲在帘子后,画下这一切。
她咬破嘴唇,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把身上的赵光义推了下去。抓过被子掩盖住被摧残了许久的美丽胴体,右手拔下头上发钗,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那一次,赵光义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命人将女英送了出来。
行云,你是否会奇怪?为什么宁可忍受这样的屈辱也要默默地活下去?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难道他们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吗?
不,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有勇气。这一切,只为保护我的母亲、他们的女儿。母亲一直扮作他们身边的侍女,所以没人知道,李煜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他们要等一个机会,送她出去。
我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他们是否打动了某个人,究竟用的什么方法,但他们终于做到了。
然后,终于再也无须顾忌什么了。
那一年的杜鹃花,开放得比任何刚流出的鲜血都还要鲜艳,花色铺满整片天地。
“你们,唱得大声些!再大声些!”清泪划过李煜的面颊。
“这样的词句,怎么可以?如果皇上也听到的话……”
“那样最好,我已经无须再顾虑什么了,唱吧!”
来自南唐的女官们明白了李煜的意思,互望一眼,神色肃然又决绝。她们向李煜深深地叩下头,然后带着行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