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锦》第十一章 逃出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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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何夫人就悠悠醒来。她拉着囡囡的手，不敢置信。
“囡囡，刚才是有人来过了吗？”
“是，何先生已经安排了大夫过来，他说还有事要办，如今想必有人去请了。”
“大夫来了，我的薇儿有救了。”何夫人泣不成声。
“薇儿，薇儿？怎么这么烫？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她声嘶力竭的喊。
“娘亲～”许是听到母亲呼喊，薇儿缓缓醒转。
“娘亲，我好冷。”双眸不复之前的灵动，薇儿循着母亲的温度，努力往何夫人怀里缩了缩。
“好困啊娘亲，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薇儿乖，你不要睡。陪陪娘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爹爹长什么样吗？你爹爹他来了，你等会儿就能见到了，好不好？”何夫人爱怜的拍着女儿，声音越发温柔。
“爹爹，爹～”薇儿没有坚持到大夫来，眼睑沉沉落下。
何书远匆匆赶来，就看到囡囡跪坐在一旁，满脸泪水。自家夫人安静的跪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没有半分仪态可言。她怀里搂着孩子，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打，像魔怔了似得。
老大夫被侍卫一路挟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站在一边脸憋的通红。迎上何书远问询的目光，也只是摇了摇头。
“太迟了，拖得久了……”
挥了挥手示意周边人先退开，何书远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了心神，才缓缓蹲下身去。
“阿婉。”他伸手，把何夫人凌乱的发丝悉数别到耳后。然后席地而坐，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又调整了坐姿，让她可以靠的更舒服些。
“我幼时父母双亡，是姑丈姑母接我回家，送我读书。”
“人人皆劝，何书远若是成材，谢婉只怕要受委屈。”
“是你在姑丈面前一力替我求情，你说你信我，阿远不是那样的人。”
“我读书彻夜不眠，你陪在我身边，添蜡，磨墨，静静的刺绣，从不开口扰我分毫。”
“那时我就告诉自己，何书远定不负谢婉。”
“我进京赶考，家里家外你一手操持，二老双亲是你照料，女儿是你一手带大。而我，我又做了些什么？”
“这几年我不敢踏错一步，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只盼早日阖家团圆。阿婉，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天边的启明星高悬于空，何书远的声音不温不火，在夜风中透着些许苍凉。
无人发现，谢婉的眼角，晶莹剔透。
山上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何夫人说不能留采薇一个人在这里，执意要带她走。何书远连声答应。
“囡囡？”好不容易安抚谢婉睡下，陪她坐了会。何书远踱步出来，正好看到囡囡坐在檐下。
“何大人，婉姨，她还好吗？”囡囡回过神急忙站起来。
何书远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睡了。”
“您也别太伤心了，婉姨她是难过。”囡囡想劝劝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晓得，我晓得的。”
“我会尽快带她离开这里，你呢？”
“我要先回客栈去，看伯伯有没有回来找我。如果没有消息，我只能回家去了。”
“你的事我听阿婉说过，要是你家大人没回家呢？”
“伯伯不会不回家的。”
何书远看着囡囡稚嫩的目光里满满的坚定，就像以前他躲在门外，听到小小的谢婉坚定的说“阿远不会负我”一样。他的心蓦地就软了起来。
“这样吧，此去路远，我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何大人。”
“你称阿婉姨娘，到我这就是何大人了？”看着小姑娘欢喜溢于言表，何书远低低笑了笑。
“何叔叔。”
许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谢婉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睁开眼睛就看到何书远坐在床前，手执一卷书文细细看着，旁边桌上烛火悠悠的跳动。
“阿远，什么时辰了？”
“你醒了，应是酉时了。你饿不饿，厨房留了粥给你，你等一等，我这就让人送来。”何书远起身放下书卷。
“嗯。”点了点头，谢婉静静的倚在床头，不再发一言。
“阿婉，我知道你难过，不若哭一场吧？兴许会好受些。”何书远坐在床边，揽着她的肩。
“阿远。”谢婉伏在他的肩头，嚎嚎大哭。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薇儿，薇儿她还那么小！我答应她的事，我都还没有做到！”
“我知道，我都知道。”何书远温柔而有力的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次日清晨，一行人用过早膳，一路到了山脚，依依惜别。
谢婉拉着囡囡的手，一字一句都是叮咛。
“婉姨您放心，我晓得的，到家了我给您去信。”囡囡拉着谢婉的衣角，乖巧的点了点头。
“何放。”
“卑职在！”何书远回头喊了一声，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你送囡囡一路回家，路上多加照顾。回去后把孩子交给她的家人，再来复命。”那何放拱手应了声是，便上前去准备带囡囡离开。
“等一等。”似是想到了什么，谢婉拧眉轻呼。
“夫人有何吩咐？”
“囡囡，你家里除了伯伯，可还有别的亲人？”谢婉低下身子，轻声问囡囡。
“没有了，我爹爹娘亲都不在了。”
“可怜的孩子。”谢婉叹息了一声，又吩咐何放。
“若是回去后她的家人不在，就把孩子带回陈仓。”
“是。”何放点了点头，转身牵起囡囡的手，远远的去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远远的去了，谢婉方回头看了何书远一眼。
“我让何放把囡囡带回陈仓，你可愿意？”
“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何书远把她被风吹乱的发拂到耳后，看着谢婉些许红肿的眼睛，温柔的开口。
“这个孩子和我们的薇儿十分投缘，两个人明明没有见过，却好的跟亲姐妹似的。”想到苦命的女儿，谢婉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语带凝噎。
何书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人轻轻的拥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