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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

天生御史

何丰仪和顾翎奕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通敌卖国倒是不至于，毕竟像叶侯爷这样的人，想来他也没有那个勇气。”

顾翎奕几乎是强忍着笑意。

“只不过朝堂当中，像他这样持有这个观点的官员其实不在少数，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他一个人固执己见，他只是选择了顺应大流。”

“在这种时候他选择顺应大流，其实就是在把礼朝往那个方向推！”

宋思安依旧看上去气鼓鼓的。

“我有的时候是真的不明白，明明这些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为什么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一点风骨都没有呢？”

“明明这件事情就是他们索契的人言行反复，根本就不把我们礼朝放在眼里！他们这些言官倒好，嘴皮子一碰就说可以接受？”

即便不考虑自己和侯府之间的纠葛，宋思安也向来都是看不起这种人的。

“就应该把这些人全部都送到北境上面去待个两三年！让他们好好看看那些地方的百姓都是怎么生活的，想来他们才能体会到什么叫作为生民立命！”

这句话说完之后，顾翎奕和何丰仪都没有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宋小姐这想法，倒是跟那位唐御史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听到何丰仪这么说，宋思自然也来了兴趣。

“什么唐御史？”

“上次恩科考上来的，之前在朝堂之上也很不显山露水，结果今天早上跟叶侯爷在朝堂上吵了个大的。”

想起那位唐御史，顾翎奕依旧忍不住挑眉。

“安安的想法很有意思，但是跟那个唐御史比起来，还是有些保守了。”

“以叶侯爷为代表的那群大臣们才刚刚进完言，纷纷说可以同意这次互市关闭，这位唐御史就直接抱着玉笏出来，表示她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顾翎奕就忍不住想发笑。

“他说，既然索契这么厉害，我们礼朝这么害怕他们，那不如把北京直接割让给索契，从今以后线索契称臣，每年向他们朝贡，也就罢了。”

这下宋思安目瞪口呆了。

“他疯了？”

顾翎奕倒是乐了。

“叶侯爷当时在朝堂上问的也是这句话，不过这位唐御史倒是一点都不怵他，直接反问，这不是叶侯爷所说的吗？”

“既然这么瞻前顾后，被索契当成猴子一般戏耍都没有什么怨言，在人家眼里，我们也就跟使臣国没有什么区别了。”

宋思安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这位唐御史的意思。

这下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来那个时候，叶闻远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安安料事如神。”

顾翎奕眼带笑意。

“叶侯爷没什么话能反驳唐御史，唐御史自然抓到了这个机会，直接在金銮殿上引经据典，把叶侯爷为首的主和派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然叶侯爷没什么话说，但他那一派的官员可有话说，双方就在金銮殿上唇枪舌战起来。”

说到这里，何丰仪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宋小姐是没有看到那位唐御史舌战群儒的样子……他简直天生就是来当御史的！”

宋思安虽然觉得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遗憾，但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皇帝就没有生气吗？”

“陛下自然恼怒，可是唐御史说的话也没有错，如今索契的行为，无异于是在逗狗，若我们还是没有半点反应，那从今往后可能真的就要以索契为主了。”

那看来这个皇帝还没有老糊涂。

当然这句话宋思安只能自己默默在心里念叨，说出来的话，只怕明天她脑袋就要落地。

“年前索契进京的时候，就已经很不尊重我们礼朝了，明明是来和谈的。却不断在自己的和谈条件上面加码，还试图逼迫我们做出决定。”

说到这里，顾翎奕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管史多文耶重伤的消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比我们更加不想发生战争。”

“既然他们比我们更被动，那我们怎么能同意他们的条件呢？”

“就是！”

宋思安连连点头。

“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王八蛋吗！那最后呢？今天早上的朝会，有商议出什么结果吗？”

“自然出结果了。因为……我也同意了，暂时关闭互市。”

“你也同意了？”宋思安皱着眉头，偏头将顾翎奕上下打量了几眼，这才问道：“你提了什么条件？”

“倒也不是什么很狮子大开口的条件。”

顾翎奕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胜券在握的笑意，落在宋思安的眼里，却让宋思安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真实地见到了那个在战场当中运筹帷幄的将军。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

“毕竟对于现在的索契来说，逼得太紧也不好，不然万一到时候他们狗急跳墙，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作为夜骑四大部落之一，又占据了大王庭这么长时间，手里究竟有些什么底牌，到现在我不能说完全摸透了。”

他说话说得认真，宋思安却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一时之间有些口干舌燥。

“宋小姐？是不是……我们聊天时间太长了，你有些不舒服？”

何丰仪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谨慎地措辞询问了一句。

“您的脸好像很红。”

“没什么，我只是忘记开窗子了。这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开个窗。”

她连忙撇开了眼神，逃跑一般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开了一半的窗户面前，将另一半也完全打开了。

闷吗？没有吧！

即便自己不觉得，但是何丰仪却敏锐的感知到现在不是说这句话的好时机，于是他识趣的闭上了嘴，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说……说得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自然我们大家都懂。那，最后提出了一个……什么方案呢？”

宋思安扭开头，不再直视顾翎奕，但说着说着话，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朝顾翎奕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翎奕的视线，自然一直都只属于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宋思安到后面说的话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