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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事员看他穿着打扮都体面，不像是胡说八道的人，就紧忙去找主管汇报。

宋晨坐在大堂的板凳上，慢慢思考着。

他原本是要到银行贷款，解决一下云客来进货的货款。

但忽略了现在的银行体系，看着那两个小小的办事窗口，觉得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那人，小跑着过来，态度亲和：“小同志，就是你要办贷款啊？”

宋晨站起来握手回礼：“您好，我姓宋，是县里宋记山货店的老板。”

主管恍然道：“啊，我知道我知道，生意不错的，开了好几家店呢。”

宋晨露出谦逊的表情说：“承蒙县里乡亲们捧场罢了。”

“我确实是想办一笔贷款，不知道咱们银行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主管就压了压手打断他，道：“去我办公室说吧。”

其实宋晨当看见柜台办事员那一脸懵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的。

主管坐在对面，看着他说：“现在银行最多的业务就是存款，但老百姓都觉得钱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最安全，所以效益也不好。”

“你这个贷款的事，说实话，我在这个银行有几年了，还从来都没遇见过。”

宋晨道：“头些年不是集中调配嘛，没有也正常，现在经济改革了，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贷款业务应该也应时而生了。”

主管看着这个年轻人，长相清秀，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气势，贷款这个银行业务员都陌生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喝水似的平常。

“你说的那是大城市，咱们这小县城，能跟上经济改革的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主管叹了一声，接着道：“就连贷款这个词，我都是去市里开会的时候才听说过。”

忽而，他又问道：“你要贷多少钱？”

宋晨早就想好了，淡淡的开口道：“三万。”

主管手里的茶杯一晃，洒了一桌子水，顾不上擦，嗓子里的声音就尖锐起来：“三万？！”

“我滴个乖乖，那得是多少钱呐。”

相比他的惊讶，宋晨面色平静，道：“我以我名下的两家山货店，一家精品店做抵押，三万块应该不算多。”

这是他仔细研究过的，如果只有两家山货店的流水，贷三万恐怕费点劲。

但这家山货精品店就不一样了，单笔流水都在一百块以上，一个月保守估计能有一千块的收入。

直接将抵押的限额拔高了好几个层次，三万块肯定不在话下。

可主管不这么想，那三间都是赚钱的好买卖，现在要抵押给银行，贷出来的钱是要还的，还要给利息，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穷折腾嘛。

“你这个……县里银行肯定办不了，没有先例不说，就是这个金额，也超出我们行的权限了。”

“而且，贷款这个事，不是小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宋晨早有预料，一听办不了也没慌，反而含笑道：“多谢您提醒了，办不了没事。”

“我想请问您一下，如果我去吉市办的话，您觉得办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主管撑着脸上的笑，有些心虚，问他？他哪知道啊。

就没听说过谁拿正红火的买卖。到银行抵押借钱花的。

他只能干笑着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宋晨在县里毕竟已经是有一号的人了，他也不能把人得罪了。

他想了一会，说道：“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拿着去吉市银行试一试，但能不能办成，我也不敢打包票。”

宋晨站起来微微颔首：“那就麻烦您了。”

等介绍信写好，宋晨拿着离开办公室。

他前脚关上门，主管后脚就拿起了电话，一连拨了两三个。

宋晨不知后情，只揣着介绍信又回了家。

一进院门，看见赵大牛正光着膀子劈柴，干的起劲满身是汗。

刘喜儿站在仓库门口点货，手上还挎着一条白毛巾。

宋晨进屋喝了口水，解开领子，喘口气，才从窗口往外说：“大牛，赶紧去买两张火车票，明天跟我去一趟吉市。”

赵大牛从刘喜儿手上接过毛巾，擦着汗说：“这么着急？”

“后天车就回来了，咱开车去呗？”

两家山货店和一家食品厂，每天都供货量直线上升，现在三辆大解放都没有闲着的时候，全都出去收货了。

宋晨等不了，说：“急呢，快去吧，明天就走。”

他歇口气，到前院店里转一圈，跟阮芳交代了几句，又到桂林街给精品店挂上打烊的牌子，安排好一切才能出门。

次日一大早，宋晨就拎着公文包，里边装着的都是三家店的流水和各种证明材料，县里银行开的介绍信贴身收着，跟赵大牛一块赶到车站。

凌晨五点，车站里已经一片喧闹。

穿着白汗衫的苦力将行李顶在脑袋上，卖茶叶蛋的小贩沿街吆喝。

月台上的乘客和送行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一块，随口往地上吐痰，叼着烟卷，等着由远及近的鸣笛开到眼前。

宋晨随着人流挤上车，正好是一个靠窗的座位。

等车开起来，他却没心思去欣赏什么窗外的田野阳光，满心都惦记着贷款的事能不能办成。

资金链是重中之重，如果处理不好，以后跟王白山掰起手腕来，很容易受到掣肘。

赵大牛没他这么重的心思，一会掏出个茶叶蛋问他吃不吃，一会又摸出一张烧饼，一会拧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宋晨索性闭眼养神，随着车身晃晃悠悠的往吉市去。

等到了吉市，太阳已经转到了脑袋顶上。

在街边吃了一碗面，宋晨拿钱让赵大牛去开房间，自己拎着公文包往吉市银行去了。

吉市有全省最大的化工和汽车产业，经济那是全省第一，甚至在整个东北都是数得上头两名的。

经济开放程度肯定比吉康县是强多了，看看吉市银行的大厅就能看出来。

三四排长凳子，门口有一个看报纸的老头看门，里边一列四五个窗口柜台，进出办业务的人一打眼就能数出来五六个。

宋晨走到一个空着的窗口前，敲敲玻璃：“同志你好，我要办贷款。”

办事员露出了跟吉康县银行同款懵逼脸。

“啥？”

“什么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