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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劝降使者（第1页）

耿献忠入城后便在几名士卒的看守下前往行宫面见朱由榔，一路上自然免不了东张西望，然而负责看守他的几名士卒早已经得了吩咐，只要他的视线稍微游移，便会引来士卒一句厉声呵斥，若是还不转回视线的话，士卒便会毫不犹豫地用刀柄在他背上来一下。

而在挨了一记刀柄过后，耿献忠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再也不敢游移视线，只是老老实实跟在带路的士卒后面前往行宫。

街道上几乎没什么百姓，只有成群结队的士卒在街道穿行，每次和这些士卒擦肩而过时，耿献忠都会悄悄瞥一眼他们的神情。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希望从他们脸上看到慌张的神色，好让他对接下来的劝降更有信心，然而事与愿违，尽管能从这些士卒的脸上看到他们对战事的忧虑，但也同样能看到他们守城的决心，最后一路看下来反而动摇了耿献忠原本对于劝降永历君臣的信心。

于此同时的行宫大殿上，朱由榔正在与群臣商议该如何应对耿献忠。

朱由榔坐在龙椅上问道：“诸卿可知道这清军使者的来历？”

昔日诛杀王坤的朝会上主战派的二号人物，后来入阁接任次辅的礼部尚书吴炳拱手出列：“禀陛下，臣昔日在广东时曾与此逆贼有过数面之缘。”

“此逆贼原籍陕西武功，崇祯朝时以选贡之身被授予巢县知县一职，后被升为金华同知，协助隆武朝东阁大学士朱大典守城，后趁机缒城而走，逃入广东后被我朝征为广西布政使，前番又与都指挥使司胡日恭一并投降了虏贼。”

吴炳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御使站出来说道：“陛下，似此等悖主降敌的逆贼此番正该杀之以儆效尤！”

御使此话一出当即获得了不少官员的支持，他们纷纷站出来请求朱由榔把耿献忠就地处决了，而朱由榔看着义愤填膺的群臣，心中却只是冷笑。

穿越过来的这些天里他已经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表面上好像是什么大义凛然的君子，其实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小人罢了。

只要遇到这种不能全节的人或是有损古今大义的事，个个都跟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围了过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口诛笔伐，彰显自己维护大义的形象。

但是等他们自己遇到这种大义抉择的时候，一个个就又都不说话了，那些远的事情暂且不说，就只说最近关于行在此番究竟是去是留的那件事。

当清军进犯的消息传到行在的时候，底下这些人里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哪个不是被吓得魂不附体？连清军的具体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就上疏建议放弃桂林逃往湖南。

他们这些全节之人遇到清军拍拍屁股就跑，把其他人丢下不管不顾，等其他人投降清朝以后，又调过头来骂人家无耻，这世上哪有这种狗屁道理？

“诸卿何必如此？”朱由榔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看向阶下群臣说道，“耿献忠降敌固然可恨，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们一路从肇庆逃到了桂林，他们这些没来得及跑的挡不住清军所以才投降了，若是照这样论下来的话，那朕这个带头跑的天子，是不是也要被枭首以儆效尤？”

朱由榔此话一出，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群臣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后纷纷跪在地上喊道：“臣惶恐！”

朱由榔看着阶下呼啦啦跪成一片的大臣只是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可惶恐的？朕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砍了你们和朕的脑袋挂在城门上以儆效尤。”

“诸卿且记住了，耿献忠虽然是一介逆贼，但今天他既然是以清军使者的身份过来的，便不许加害，若真欲杀此逆贼，那就与朕勠力同心早日恢复祖宗江山，届时自当擒此逆贼明正典刑！”

……

“你便是耿献忠？”

朱由榔好奇地打量着阶下的中年人，准确地说是在打量对方的金钱鼠尾，过去他对于金钱鼠尾的印象全部都来自于清宫剧，所以总不明白为何要管那种半秃牛尾叫金钱鼠尾，直到看见耿献忠他才明白为什么要叫金钱鼠尾了，光秃秃的脑袋真就只有不到铜钱孔那么粗的一撮头发，看起来就跟光秃秃的地板上长了根杂草一样滑稽，弄得他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

“臣……外臣正是耿献忠。”

且说耿献忠在进殿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群臣羞辱的准备，但当他真正走进大殿，他才发现他的脸皮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厚。

殿中侍立的群臣并无一人出言羞辱，只是齐齐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这种注视带来的耻辱远比谩骂带来的要强烈得多，以至于他那光秃秃的脑门上不一会儿就爬满了冷汗，尤其是当他注意到御阶上投来的像是在看什么怪物的目光时，他几乎恨不得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当他看清龙椅上穿着盘领窄袖四团龙袍的朱由榔时，几乎本能地就要跪地称臣，好在低头的时候注意到自己身上的长袍马褂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经不是明朝臣子而是清朝臣子了。

朱由榔看着耿献忠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此番是来劝降的还是来反正的？”

耿献忠尽量不去看那些异样的目光，努力平复好心情道：“外臣此番乃是来劝降的。”

耿献忠话音落下，之前建议斩了他的那名御使再也按捺不住站出来大喊：“真以为人人都与你这逆贼一样厚颜无耻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了此人做表率，其他人也纷纷群起而攻之，若不是碍于朱由榔还在这里，他们恨不得就和当年瓦剌进犯北京时一样，直接把耿献忠给当庭打死。

群情汹汹之下，耿献忠害怕地瑟瑟发抖，只能朝朱由榔投去求助的目光，好在朱由榔及时抬手制止了这场骚乱。

“诸卿稍安勿躁，且听听此人准备如何劝降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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